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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疆CEO汪滔:这个社会太愚蠢,只服任正非

来源:未知来源 时间:2017-08-10 00:00:00浏览次数:2378次

一篇文章将汪滔和他创办的大疆引入了一场“危机”,鲜少在外面甚至自家产品发布会上露面的汪滔,出现在了《中国企业家》杂志记者马钺的这篇《大疆汪滔:世界笨得不可思议》长文报道中,这可能也是近期对汪滔有过较为全面、详实的一篇报道。


“这个世界太笨了。”这么想的人肯定不少,但没有几个人会当着其他人的面说出来。汪滔是个例外。


“笨得不可思议。”他微笑着补充道,“工作以后发现,不靠谱的人和事太多了,这个社会原来是这么愚蠢,包括很多很出名的人,或者大家以前当成神、现在也当成神的人,其实level也不高嘛。我也经常在怀疑自己,你这玩意儿是不是有点脑子发昏了?我时时刻刻都在质问自己脑子有没有发昏,但还是发现,这个世界很笨。”


不管是不是忘乎所以,汪滔确实是位亿万富翁。汪滔的财富来自他一手创立的大疆。这家深圳企业从0到1的创造了一片广阔市场——消费级无人机,并牢牢把控着霸权,不断扩大市场份额。Frost & Sullivan分析师迈克尔·布雷兹说,“大疆的成功在于其开创了非专业无人驾驶飞行器(UAV)市场,所有人都在追赶大疆的脚步。”


2016年之前,Frost & Sullivan的调查数据显示,在民用无人机市场,大疆的占有率为70%,这已经是个垄断性的份额了,而汪滔8月2日向“姐姐们”宣布:根据海关数据,2016年3月推出新产品精灵4之后,无论国内还是国际市场,大疆的市场份额均达到了惊人的90%。自从2013年推出精灵起,大疆的销售数字每年都会实现至少三倍的增长,汪滔说,2016年大疆的销售额估计将达到100亿元。


但汪滔所谓的笨并非字面意义那么简单。


他对世人有两种分法:一种是笨人和聪明人,另一种是好人和坏人。这两种分法构成了一个模型。在这个模型中,聪明不是指智商高,而是追求事物本质的意愿和能力,“在实践中解决的困难问题越多,脑洞开得越快”;而笨,则是指难以把握事物本质,容易为一些表象所蒙蔽,比如喜欢看朋友圈鸡汤,被一些时髦的理念所迷惑。好人和坏人的概念比较简单,“好人追求互利共赢,坏人自然就是损人利己。”


“最聪明的人一定不会选择做坏人,”在汪滔看来,聪明和善、坏与笨之间是有深刻的逻辑联系的,“野心比较大、能力低一点的人,就容易变成坏人。”


汪滔的微信朋友圈都聊什么?


翻开汪滔的微信朋友圈,可以看到他这方面更多的思考。


2016年2月3日,他发了这样一条朋友圈:


“善、恶、蠢,三股势力,本质上是善对决恶蠢联军,恶蠢之间是SM关系。善的定义为有力量之美。人类的最大敌人是愚蠢,愚蠢是万恶之母,要消灭恶,先消费(灭)愚蠢,S没了M是活不下去的。”


在2016年3月份发的一条朋友圈中,汪滔将这个模型的意思总结为更明确精炼的一句话:“人恶没有大智慧,心邪做事不靠谱”。他把这句话称之为“大疆猜想”,“如果我能对世界有什么期望,我希望这句话是宇宙真理”,他甚至希望有人能像证明哥德巴赫猜想一样,把“大疆猜想”证明出来,“如果大疆猜想不是真理,恶人、邪人就会太有本事、太有能量,社会就会向恶、邪进化。”


汪滔不喜欢毕加索,称后者为“皇帝新衣教的图腾”,“99%的人不敢直说他的画丑,是因为皇帝的新衣的心态。”另一个被他在朋友圈炮轰的名人是孔子。在2015年11月发的一条朋友圈中,他认为对孔子的推崇,反映出当今国人“缺乏思维能力、人云亦云,没有自信求真精神的现状,我们的智慧贫乏到要靠两千年前的古人学说来给自己的文化找归属感、自信心,还是皇帝新衣式的”。


聪明人大都骄傲。2015年接受福布斯采访时,汪滔曾经说过,世上没有一个人让他真正佩服,伟大如乔布斯也一样,汪滔也只是欣赏而已。不过,除了自己之外,还有一个人也被汪滔视作聪明人。他在朋友圈写道,这个人创办的公司“比任何一家互联网公司都强十倍,也比苹果强”。


“华为(任正非)。”汪滔说,“90年代中国还是一团糟的时候,任正非从做销售起家,最后可以把技术做得那么牛逼,团队管得那么好,而且他的方法论、价值观又不是为了钱。现在这些为了钱和名的人,都是蛮low的。”


不为名利,那大疆的使命和愿景是什么?


汪滔:“就是想好好玩一把。”


成长的烦恼


大疆一直在加速奔跑,与此同时,他也在急速变大。


2006年大疆刚创立时,汪滔以为团队会是一二十人的样子。一个月前,《中国企业家》记者拜访大疆时,问起员工人数,王帆给出的数字是5000多,截稿之前,记者又问起这个问题,王帆说:最近校招的员工纷纷入职,人数已经增长到6000多!


变大意味着公司业务急剧扩展,当然是好事。但大也有大的难处。


公司变大,首先考验的就是汪滔。身兼CEO和CTO两职,让汪滔有些左右为难。根据他的理论,保持聪明的路径是具体问题具体分析,解决一个个实际难题,“大开脑洞”,但随着管理负担的加重,作为CTO的汪滔担心自己会越来越远离具体问题,“都是一堆人讲来讲去,容易偏离实际,掉进坑里,自己觉得很有道理,很嗨,但不符合客观实际。”然而作为公司CEO,汪滔又提醒自己,这两者相互制约,“你做了具体事情就不能做管理,公司可能就没办法发展很快。”


这种烦恼其实早就出现了。2015年接受福布斯采访时,汪滔就表示:“如今我做的更多是管理工作⋯⋯至于我最喜欢的产品,我不得不依赖于我的同事。”


糟糕的是,汪滔并不能百分之百的信任他们。“有时,他们开发产品过慢,我都不知道我是否应该批评他们。我不知道他们是否正在做一些愚蠢的事情还是在偷懒,或者他们正在做正确的事情并为之努力。”


他不再要求员工写“时报”了,但强硬的管理风格没有变。对于没能完成绩效的员工,大疆挥起屠刀来毫不留情。


知乎“在大疆公司工作是怎样一番体验”这个问题下,一些回答抱怨大疆鼓励加班而且没有加班费,“别想找到女朋友”。王帆则告诉记者,他每天9点上班,基本上没有在晚上11点之前离开过,“凌晨两点钟研发部门办公室的灯还亮着。”


不过他显然是从自豪的角度来说的。这方面,大疆很像汪滔引以为榜样的华为。


汪滔对外企和大企业的职业经理人有一肚子牢骚:“我从最早时就说,我们公司要请个会计,大家建议应该去四大(会计师事务所)找,最后都是个屁,结果不尽人意。”汪滔说,“我们最大的问题,是高估其他人,所以我现在就把其他人大大打一个折扣,应该会最接近真相。”


鉴于他夸张激烈的风格,他的话恐怕也得打个狠折。事实上,对于富有创造力和激情的员工,尤其是年轻人,在大疆并不缺乏大展拳脚的机会。2015年年初,汪滔想出了“激极尽志,求真品诚”八个字,把它视为企业文化的内核。大疆在研发团队建立了产品经理竞聘制度。只要是研发团队的人,不管来自哪个岗位或是来到公司多久,只要有点子,计划书能经受住研发团队主管们的拷问和质疑,就能带队开发产品。


2012年时,汪滔为如何解决“精灵”系列空中悬停、画面平稳以及360度无遮挡拍摄等问题苦恼,一位大学还没毕业的实习生陈逸奇大胆地提出了自己的解决方案,没想到汪滔慨然赋予重任,交给陈逸奇一个上百人的技术团队和数千万元研发资金,两年之后,第一架具有360度全视角高清摄像功能的变形无人机问世。


王帆说,大疆员工对大疆的企业文化非常认同,“现在大家出去旅游,朋友圈里发的图都是无人机航拍图。”


一位2010年开始与大疆长期合作的猎头表示,大疆是一家难得的靠谱企业,只要推荐的人员上班就会付款,这位猎头表示,2013年之前大疆人员流动比较频繁,2013年之后,随着汪滔以华为为师,人员就比较稳定了。


相比人员和管理,最近外界对大疆炸机的指责更令汪滔挠头。7月初,腾讯科技发表一篇题为《大疆无人机神话破灭?炸机事故频发》的报道,称“不完全统计,仅仅在2016年6月,大疆无人机发生的炸机事件就超过30起。这其中还包括无人机在公共场所砸伤人的事故”。文中还采访了一位名叫陈章的IT工程师,这位无人机发烧友在经历了与大疆的纠纷后,建了一个名为“无人机炸鸡资讯站”的网站,专门曝光大疆无人机炸机。


这篇文章激怒了汪滔。他将该文链接转发给马化腾,指责作者收了竞争对手的钱来黑大疆。虽然作者同意临时下撤了稿件位置,但他认为自己“被无端泼脏水”,随后公开发文,公布自己与汪滔的短信记录,要求汪滔为“收黑钱”言论道歉。


这件不大不小的公关风波,最后以汪滔的一封公开信收场。在公开信中,汪滔为炸机现象辩解道:“网上看到的都是炸机用户的发帖,也就导致市占率越高,口碑越差的假象。比如A家卖50台炸5台,B家卖1000台炸10台,然后就有5个人吐槽A,10个人吐槽B,但哪家的质量更好?”他表示,“这种口碑特性对无人机行业的技术、可靠性和售后都有着非常苛刻的要求。大疆没有把这种苛刻要求看成是负担,我们希望可以在这种高要求当中锻炼自己,越变越好。”


越变越好?


大疆的市场份额占到了90%,年销售额100亿元,如果变得更好,同行们岂不是要上吊?


同行不足为虑,但如果无人机行业是一个电子游戏的话,汪滔表示,大疆距离通关还差最后一个大boss——高通。


2016年1月初的CES展会上,高通发布了名为骁龙Flight的无人机芯片解决方案,高通主管拉杰表示:“有了骁龙Flight,我们能将市售1200美元级的高端4K无人机价格拉低到300至400美元,让每个人都能用上无人机。”


除高通外,英特尔、三星、英伟达,以及华为等芯片厂商,也纷纷推出了自己的无人机芯片解决方案。这些芯片厂商的意图,在汪滔看来,都是欲效智能手机之故技,试图让无人机公司变成手机公司,大家狗咬狗,它坐收专利费。


“但是我们也不会让这个事情发生。”汪滔非常笃定,“把芯片厂商下家的数量控制好,量是起不来的,(高通等)大公司一官僚,(无人机)这么一个小方向它也就看不上了。”


哪怕没能打破芯片厂商的围堵,对于大疆来说也远非世界末日。王帆表示,芯片只是无人机的一个部件,作用不像手机芯片那样至关重要,而且大疆无人机的技术壁垒高峻,体验更非同行所能比,差距不是一个芯片所能填平。


研究机构EVTank分析称,受低空逐步开放的利好,中国民用无人机未来几年将保持50%以上的增长,到2020年,全球无人机年销量将达到433万架,市场规模将达到259亿美元——跟智能手机相比,无人机确实是个小方向。


汪滔的估算比这个数字更悲观。他认为,无人机市场即将接近饱和,大疆的收入达到200亿元也就到顶了。但这个收入很难撑起大疆100亿美元的估值,投资人利益怎么保证?汪滔并不担心,他们只融了两轮资,投资人占比较小,汪滔提出了一个可能的方案:大疆拆分上市,这样既可以让投资人得到合理而丰厚的回报,大疆也不至于成为公众公司。


消费级无人机市场接近饱和,商业级市场暂时还只是美好愿望,关于大疆未来的方向,汪滔表示,大疆目前做的事情都跟机器人视觉相关,现在机器人都还是“瞎子”,如果大疆在这方面取得突破,应用范围将非常广阔,无人驾驶、工业制造、家庭机器人等,都将成为大疆的用武之地。


而且,大疆可以输出的不仅是技术或者产品层面的东西,在汪滔心目中,方法论才是大疆最有价值的财富。这个方法论具体是什么,除了反复强调的“具体问题具体分析”,以及找到对的人,汪滔语焉不详。但他显然已经跃跃欲试要跨行输出了。2013年,大疆给员工奖励了十辆奔驰。


比赚钱更重要的,也许是对于大疆方法论的验证。他虽然认为世界很笨,但也时时刻刻在质疑自己是不是头脑发昏。直到现在,汪滔也没法确定大疆的成功是因为自己聪明,还是运气好,在一个比较好做的行业里获得了自嗨的机会。


他甚至设想能否开个中学,70%时间教语数外,30%时间,用来教思维方法和品位,“开脑洞,让这一代更聪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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